口述:大海(广西博白人)主管老婆开了一家麻将馆,离我在长安宵边的租房不远,我常常被叫去凑人气。我原本对打麻将没什么兴趣,但有时候,人坐在桌子上,把牌摊开,进到那种氛围里,不知不觉竟然喜欢上了。
其实,我迷的不是打麻将,而是那种感觉。再说了,我到麻将馆帮衬主管,主管在工作中就会帮衬我。即使我输了钱,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有时,我赢了钱,会请相熟的几个人,一起吃个宵夜,喝喝酒,聊聊天,感觉孤寂的人生,多少有了些快乐。
而若输了,心情自然不美丽,但没关系,胜负乃兵家常事。即使输了,赢家会请客,在夜市,点上烧烤,来几听啤酒,快意人生,不过如此。
其中,不免会有几对中年男女,在麻将桌上互生好感。时间一长,有了感情,打着打着,成了一家。原来各自租房,如今为了省钱,两个人凑成一对临时夫妻。
当然,双方都各有家庭,但那是春节过年回家,才要面对的事。此刻,身边无亲人,两个人相互温暖,各取所需,不伤害对方,倒也其乐融融。这样的事例,在麻将馆里,是常见的。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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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个男子剑走偏锋,明明与妻在长安租了房子,每日必定回家相见的。但在牌桌上,与别人对上了眼,在某个夜晚,一番酒醉后,双方肩并肩回家。只是,回的不是自己的家,而是某个酒店的温床。
麻将馆里人来人往,但熟客也多,而男女之情,是最不容易隐瞒的。众人自然知晓了,知道也便知道了,男人倒坦然自若。平日里,正常回家,陪妻子生活过日子。但偶尔,仍会找机会,与麻将桌的牌友,暗渡陈仓。
麻将馆,反而成了他们光明正大的谈情说爱的地方。这种事,层出不穷,但并非今天我想讲的重要。我想说的是,我在麻将馆遇到的一位女老千。
但凡有过麻将馆经历的人,都知晓,一般出老千的,多是男人。一个女人家,出老千,设牌局,往往不会在麻将馆,毕竟这地方,输赢不多。
主管开店,有个宗旨,不能让人家破人亡,只图饭后娱乐。因此,来的客人,再输多少,也不至于倾家荡产。这就保证了,主管的麻将馆,可以做到每天客似云来。这才是麻将馆赚钱的决窍。
这天,下了班回到屋里,冲完澡,正好犯烟瘾了,屋里没了多余的烟,于是下楼到士多店买了包烟。返身回楼时,经过麻将馆,主管老婆见我无所事事,便唤我过去。
我这人,禁不住人叫唤。一叫,便去了。有张桌上,三缺一,三个女人,两个上了年龄,以前几过几面。另有一个,三十来岁,一身黑衣黑裤,也没有化妆,看眉眼之间,有种亮丽的色彩。
眼睛里,像汪了一泓清泉。我向来不愿意与女人一起打牌,但那天,老板娘极力劝我,加之,又觉得和三个女人打牌,也许有不一样的体验。来都来了,就摸一圈吧。坐下来,打了一圈,很快发现,我对面那个黑衣女,颇有些功底,很精道。
她手气很好,接二连三,自摸了好几把。打了一圈,我有点不服输,其他几位,也与我类似心情。
于是再战,又战了二圈,各有输赢,但总体上,那个黑衣女子大胜而归。这种事,我也没放心上,习惯了。过了几天,正好闲着,又去了麻将馆。几张桌子,都有人占了位。上回,那个通吃我们仨的黑衣女人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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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正好趁此机会,看看她有哪些秘技。于是,站在她身边,观战了几圈。奇怪的是,大约我去了的原因,她竟然接二连三输了。打牌这种情况,还真的有。你若站在一人身边,可能给她带来霉运。
黑衣女倒没讲什么,但我自己倒觉得不妥。再加之,也没觉得她牌技如何惊为天人,看了两圈,便返回上楼,回家刷短视频了。次日,听说管讲,黑衣女逆势翻盘,在我离开后,竟然又连连自摸,再度成了赢家。
我没放在心上,快下班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觉得其中有机关。那天车间加班,九点半,下了班,直奔麻将馆,果如我猜想,黑衣女又在那里,她俨然成了常客。我没加入战局,像个没事人似的,假装与主管老婆言东言西,其实在暗中观察。
等了一段时间,我果然有了发现。她之所以频频赢牌,机关全在于她在换牌,她手法极快,趁着混乱,或者转换他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换了桌上的牌。这个发现,让我心中大惊,但没有形露于色。
直到牌局散场,众人离席。我悄悄跟着黑衣女离开。走到一处拐角处,我喊住她,开玩笑一般地讲,今天赢了这么多,请吃个宵夜呀。她没料到我会出现,惊了一吓,很快平静下来,说你想吃啥。
我说夜宵就不吃了,耽误时间,不过,我倒想抽个烟。女人会意过来,转身进了旁边的士多店,买了两包华子。出得门来,递给我。我拆开烟盒,点了一支,又给她,她竟然接了。于是,我俩在风中吸烟。
那画面现在想来,竟然颇有诗意。吸到一半,我突然讲,我看到了,你打牌的时候。讲得很隐晦,但她完全懂我意思。她说,是的,我是老千,你想怎样。这下,轮到我吃惊了。我完全没预料,她直接就承认了。
我说,你想怎么样?实际上,这是她应该问我的话,结果,我一时慌乱,讲了这句,完全乱了章法。她起先愣了一下,然后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递给我,说全部在这里了,给你,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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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没要她的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把手收回去,说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说,你为什么要出老千。她说,出老千还要理由吗?我说当然,你看起来不像一个老千。女人突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哭了。
面对一个女人的哭,我不免慌张。女人一哭,我就乱了阵脚。女人一哭,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事。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我没有劝她,是她自己停止哭泣了。她说,后天,后天是周六,我告诉你答案,好不好?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
之后那两天,我没再在麻将馆见到她。我想,她应该走了,不会再来了。如果这样,我的止的就达到了。我不知道她心中有什么事,要走到出老千的地步,我总觉得一个女人出老千,一定有难与人言的隐秘。如今,她不再现身主管的麻将馆,至少,我们的日子安静了下来。
谁知过了几天,她又现身了,依然那身黑衣黑裤,这一回,脸上抹了些粉,看上去,不再那么冷艳。我没上桌,依旧另眼旁观。她大战八方,果然囊中满满。战局结束,她说请我宵夜。我跟着去了,却不是在夜市,她直接将我带到了她的出租屋。
离我住的地方,有点远,我俩搭了摩的,她坐在后座,我坐中间。下了车,她前面带路,她租房在五楼,一个单房,很小,屋里摆了一张床,几无别的家具。她让我坐一下,转身去了洗手间,出来时,穿了一件绸睡衣。
我不明其意,她说,你处心积虑,想找到我出老千的证据,不就是想这一刻的温存吗?我说你误会了,说完转身就走。次日,我下班回家,没想过再去麻将馆,也没想过再见她。
拿身体作赌注的女人,我在麻将馆也见过几个。但我绝不会为了这种利益,而与之交换。我走到楼下,却碰到了黑衣女人。她说,你是个好人,我告诉你真相。
那天晚上,我俩在一家小饭店,点了几个菜,我请的客,她是酒中好手,喝了好几瓶,讲得很多。她出老千,情非得已。她老公脚上有疾,治病花光了积蓄,如今仍在治疗阶段,花钱太多,已经入不敷出。
她原本在电子厂打工,工资是固定的,但生活开销越来越大,无力承担,有位工友是牌中好手,以一夜欢愉为代价,教了她这门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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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她是害怕的,但在生活重压之下,她只好以身试险。上次被我发现,她带我去出租屋,想让身体之欢,叫我不揭发他。这法子,此前她早就试过几次,几乎屡试不爽。没曾想,在我这里,不灵验了。
为此,她又害怕又愧疚,想了许久,决定对我讲出真相。我没有讲出这个秘密,事实上,也不需要我揭发,因为在那之后,我再也没在主管老婆的麻将馆里见过她。我曾想,会不会,她去了别的麻将馆。
我有时甚至试着,想去别的麻将馆看看。甚至,即使现在,路过一家麻将馆,眼光会不由自主往里探寻。
说不清楚为什么,我隐隐约约期待着,能看到她的身影,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而我,也再未去打过一次麻将。主管每次都说我改邪归正了,我只笑笑不说话。有些事,就让它消失在风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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