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红(1911年6月1日—1942年1月22日),本名张廼莹
01 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得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
萧红拥有洛水女神的灵魂,和才华横溢年少成名的声誉,她却硬生生地将一手好牌打个稀烂,红颜薄命到31岁便客死他乡。作为女人,她输得一塌煳涂血本无归,作为作家,她赢得青史留名光彩亮丽。
萧红被誉为“20世纪30年代的文学洛神”,鲁迅更是将她视为“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位列“民国四大才女”之一,代表作有《生死场》和《唿兰河传》等。
她的婚恋生活概括成一句话就是:怀着甲的孩子与乙私奔,怀着乙的孩子与丙结婚。就是怀着上一任的孩子和下一任结婚,这种事萧红干过两次。
萧红从17岁和表哥私后惨遭背弃,到31岁英年早逝,她一共和五个男人有着情感纠葛。分别是表哥陆振舜、未婚夫汪恩甲,文学青年萧军,以及作家端木蕻良、小迷弟骆宾基。
1942年1月22日,时局动荡战火纷飞,在香港临时医院的病床上,年仅31岁的萧红在此落下了生命的帷幕。弥留之际,她留下那句名言:“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得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
“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民国时期,在在东西方文化和新旧思想的碰撞下,女性渐渐觉醒,名媛林立,美女如云。她们追求独立的人格和爱情的自由,绝代才女萧红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萧红出生于清政府灭亡的1911年,短暂的一生中,她才华横溢又颠沛流离,她用情浓烈却情路坎坷。
02 萧红为反抗包办婚姻,与心中的白马王子表哥私奔
萧红祖籍黑龙江,原名张乃莹,自幼丧母,父爱缺位。 14岁的时候被父亲做主,以包办婚姻的方式许配给了黑龙江省防军第一路帮统汪廷兰的次子——汪恩甲,这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瘾君子。萧红誓死不从。
1930年,17岁的萧红初中毕业后,喜欢上了自己的表哥陆振舜,她不顾表哥已成婚的实事和家人的反对,以飞蛾扑火之勇打算跟随表哥私奔。
陆振舜感动于萧红的痴情,也为了鼓励萧红反抗包办婚姻的勇气,决定从哈尔滨法政大学退学,带萧红私奔至北平。到达北平后,两个相爱的人即刻同居起来。
生活并不仅有花前月下的浪漫,还有一地鸡毛的狗血。两人因为家庭压力,和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加上又缺乏独立生活能力,让这段感情只维持到第二年春节前夕。陆振舜收回曾经的海誓山盟,毫不留情地抛弃了萧红,回到了家人的怀抱。
1931年,在北平食不果腹的萧红,回到东北老家,被父亲赶出家门。
03 走投无路,萧红主动与汪恩甲再续前缘
身无分文的窘迫生活让萧走投无路,她脑子一热便去找在哈尔滨上大学的未婚夫汪恩甲。此时萧红已经声名狼藉,汪恩甲不计前嫌,俩人蜗居一家小旅馆中过起了小日子。
汪恩甲的兄长兄汪恩厚认为萧红作风放浪荡,离经叛道,主动要求和张家解除婚约。汪恩甲的母亲为此也大发雷霆,停止了汪恩甲的生活费。
和汪恩甲已有夫妻之实、又惨遭退婚羞辱的萧红,一气之下将汪恩厚告上法庭。而后续令众人大跌眼镜,也让萧红措手不及:汪恩甲为维护哥哥的名誉,在法庭上说自己自愿退婚,坚持和萧红撇清关系。
这时萧红已经怀孕,而他们已经欠下旅馆600多元巨款。此时汪恩甲又充分发挥了其纨绔子弟的高风亮节,突然地、彻底地消失。
汪恩甲跟之前的陆振舜一样,把萧红一个人扔在旅馆,留下身怀六甲的萧红被老板关进阁楼,打算等孩子出生后就要把她被卖到青楼抵债。
04 萧军英雄救美,二萧逃不了秋风画扇的悲哀
萧红写信向哈尔滨《国际协报》的编辑们求助,年轻作家萧军和一众文艺青年去解救萧红。萧军的出现,将萧红从水深火热的处境中暂时解救出来。
初次见面时,萧红大着肚子,披头散发,但萧军却被她的样子深深吸引了。萧军形容那时候的萧红:脸色苍白,穿着已经褪色的长衫,她躲在一角,昏暗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特大的眼睛充满了恐惧。
当时萧红被关在旅馆储藏室,一天松花江决堤,萧军趁夜租了一条小船,用绳子把萧红救出旅馆。送进医院待产,因无钱交住院费,萧军用刀子逼着医生救人。孩子生下后,萧红以“无力抚养”为由将其送人,不久孩子夭折。
后来,一众人从哈尔滨乘船,经过大连逃往青岛,又经青岛逃往上海。在上海,萧红遇到了她人生的灯塔,她一生的贵人——鲁迅先生。那段时间她是幸福的,也是她创作的黄金期。真正让萧红声名鹊起的,是鲁迅亲自为她的《生死场》作序。
当生活不再颠沛流离,萧红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曾经粗犷豪放的萧军变成了一个脾气火爆、大男子主义浓厚的男人,并且经常毫不遮掩家暴萧红。萧军还一次次出轨,甚至有次让朋友的妻子怀孕堕胎,
他们从最初的相看两不厌,到最后相看两相厌。萧红身心疲惫,去日本疗养。回国后他们分手了。
05 萧红与鲁迅的知遇之情。鲁迅:我被你深深地吸引,不是因为我爱你
我认为,萧红和鲁迅之间,应该是属于“蓝颜知己”或者接近于“红颜知己”的关系,他们之间肯定不会突破男女之情。
萧红在鲁迅的帮助下东渡日本,专心写作。她曾这样描述那段时光:“自由和舒适,平静和安闲,没有一点经济上的压迫,这真是黄金时代,是在笼子过的”,这对颠沛半生的萧红来说,是一段静谧详和的时光,只不过是在笼子里的黄金时光。
当年在上海,24岁的萧红打算出版自己《生死场》的愿望传到了鲁迅耳朵,鲁迅主动为《生死场》作序,该书一经出版便风靡文坛。在作者署名里,为了追随丈夫,萧红把名字从最初的“张乃莹”改成了萧红。
从此,萧红与鲁迅两个相差31岁作家,变成了亦师亦友的知己。鲁迅还为萧红写下了这样的诗句:我被你深深地吸引,不是因为我爱你,而是为了我那逝去的青春。
鲁迅于1936年10月19日在上海逝世,此时萧红尚在日本,她得到消息后,悲痛欲绝,为恩师撰写了大量悼文。
06 萧红和端木蕻良的旷世恋情
1937年1月,萧红与端木蕻良在武汉结婚。 这是萧红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婚姻。但尴尬的事再次发生,萧红此时怀了萧军的孩子,不过端木蕻良并没有嫌弃她。
关于这段感情,萧红在后来的文字中形容:“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萧军)永远分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
那么端木蕻良是谁?他是一位温文尔雅,暖男级的东北籍作家,毕业于清华历史系。他让萧红她疲惫的身心有了停靠的港湾。只是端木后来也没能让萧红安稳生活,他长期备受世人诟病,因为他曾经两次遗弃过萧红,一次是在武汉,一次在香港。
在武汉那次,萧红托人买了两张船票,而端木和另一个人却先走了。端木后来对此事做出了这样的解释:
“萧红就说,她和罗烽一起走不合适,票又是罗烽买的,因此要我和罗烽一起走。当时,白朗已走,萧红肚子又大,她和罗烽一起走是不太合适,万一路上出点差错不好办。我托田汉的爱人安娥,她说她有办法,萧红和她一起走。这样,安娥是女的,我就放心了。”
只是田汉因工作不能成行,安娥也去了南方,萧红成了孤家寡人,直到9月份,萧红才买到船票,她只得独自赶船,历经十来天终于抵达重庆。
萧红生下一个男孩,三天后就夭折了。萧红称是抽风而死,但也有人猜测,是她不愿看到与萧军血脉相连的孩子,日日缠绕在她的生命里,便亲手断了这牵绊。这其实成了一个罗生门。
1940年,萧红随端木蕻良移居香港,那是她生命的最后一站,也是完成巅峰之作《唿兰河传》的地方。
在香港,萧红病重期间,端木将她托付给骆宾基,自己不告而别。有人说是因为他撞见了萧红和骆宾基的私情难以平复,而后实在不忍心把萧红丢在医院,便又折返回去。端木到底有没有遗弃过萧红,这又成了一个罗生门。端木在晚年详细说明了萧红病逝的整个过程:
“萧红先后被转送了几家医院,由于日军的军管和缺医少药,最后病逝在圣士提反女校的临时救护站里。当时环境恶劣到连哭的时间都没有,日军要求港人尸首必须统一集体火化或裸尸埋葬到某一规定地点。
为了让萧红的遗体得以单独火化以抱住骨灰,我冒险争取到负责处理港岛地区殡葬事务的马超栋先生的帮助。1月25日和26日,我把萧红的骨灰分葬在浅水湾和圣士提反女校后土坡上。”
萧红死后,端木为她整理好仪容,请来一位摄影师为她拍了遗容,又剪了一缕她的头发,小心地珍藏了起来。
端木后来曾回忆说,当时硝烟弥漫,血腥扑鼻,开不了车,他只得蹒跚步行,艰难地爬过山路,揣着预先写好了的“萧红之墓”的木牌,捧着骨灰瓶到了浅水湾,用手和石头挖地,是他亲手埋葬了她。
07 萧红生命最后的守护者——骆宾基
骆宾基是萧红的小迷弟,比萧红小六岁,也是东北籍作家,抗战时流亡到香港,投奔萧红和端木。他为萧红的才华折服,也为她的命运叹惋。那一年,在香港的烽火中,骆宾基一人陪伴萧红走过最后的日
后来,骆宾基称,萧红在端木离开之后,曾经答应如果她的病情好转,一定跟他走。在骆宾基的着作《萧红小传》中,将端木称为萧红的“同居者”。这显然是对端木蕻良的谴责,因为后者没有在妻子重病的境况下,承担一个丈夫的责任。
尔后,骆宾基与端木蕻良因萧红的《唿兰河传》的版权归属反目成仇,萧红的两个妹妹也因《唿兰河传》与骆宾基打过一场官司。
08 半部红楼凭后人去说
1988年,萧军去世。萧军于1978年出版了《鲁迅给萧军萧红书简注释》和《萧红书简辑存注释录》,并将两人恋爱时期的书信出版,多数是萧红的信件。让他在文坛又火了一把。与萧红分手时,他索回自己写给萧红的情书,却没有归还萧红写给他的情书,半个世纪之后,终于物有所用。
1994年,骆宾基去世。骆宾基于1946年,就是在萧红去世五年后,出版了《萧红小传》,这是第一本关于萧红的传记,此后骆宾基一举成名。
1996年,端木蕻良去世。端木是萧红真正意义上的丈夫,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版过一本与萧红有关的作品,也没有说过一句对萧红不利的话,并且是他亲手安葬了萧红。
09 萧红的结局,有着时代的偶然性和个体的必然性
萧红这一生都在追求爱情和自由,在她受伤之后,一次次急不可待地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一段新的恋情中,企图寻找安慰,而命运的利刃却一次次刺向她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让她无力还手。萧红的绽放与早逝,我认为是个体的必然性,也带着时代的偶然性。
这应该还和她追求的自由过于辽阔,同时又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有关。当她独自一人去日本的时候,在海上,她说:”海上的颜色已经变成黑蓝色了,我站在船尾,我望着海,我想,这若是我一个人,怎敢度过这样的海!”
在昙花一现的短暂一生中,萧红在自我的生死场中,演绎了一曲曲恩怨情仇的悲歌,是非曲直只有留给后人去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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