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他的眼睛看不到了 知道陆时砚清醒的消息,沈南初犹豫了两天才到的医院。 内心的歉疚让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尤其是知道他已经清楚那件事之后。 但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她已经做了决定,之后会远离他的生活。 她和叶桐之间的恩怨从来都与他无关,本就不该再将他牵扯进来。 到病房前才发现叶桐正在病房里跟他吵架。 其实也算不上吵架,只是叶桐的单方面输出。 女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嗡嗡的很不真切,却也足够惹人厌烦。 沈南初站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小窗看进去。 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男人靠坐在床头,他头上缠着绷带,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一双眼睛低着,浓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眸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短短几天,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本就秀气清透的五官此刻多出几分脆弱感来。 无论旁边的女人说话声音多大,语气多急切…他都一言不发,整个人安静到仿佛是要消失在空气中。 看到这样的陆时砚,沈南初抓着门把的手紧了紧,终于抬手在门上敲了敲。 叶桐的声音终于中断,回头看到进来的沈南初:“南初,你来了。” 看到她,叶桐像是找到了盟友,扯着人便往病房里走:“你来评评理,看我说的对不对?” 沈南初任由她拉着,脚步清浅地往里走,视线却落陆时砚身上。 她发现他的状态有点奇怪。 刚刚听到叶桐叫她的名字,他立刻有了反应,低垂的头抬起,脸转向门的方向,似乎在看她。 然而此刻,她已经跟着叶桐明明走到了他的病床旁,他却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脸依旧朝着刚刚的方向,表情甚至有点茫然。 “陆医生醒了,身体有好了点吗?”沈南初忍不住出声叫他。 听到她的声音,陆时砚才眨动着眼睫,动作缓慢地把脸转过来。 他微仰着头,视线上抬,却并没有对上她的眼睛,而是怪异的落到了旁边不知道什么位置上。 “好多了,让你费心。”男人扯了扯干裂的嘴唇,发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短短一句话,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虚弱不堪。 沈南初看着他此刻的神情,那股怪异感越发强烈。 陆时砚一向是个有教养的人,与人说话时对视是最基本的礼仪,他从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沈南初盯着眼前这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眉心皱起。 此前叶桐只在电话里说他醒了,并没有说过其他,因而沈南初其实并不了解他具体的病状。 然而她看得到,这双往日里澄澈漂亮的眸子,此刻像是没了光亮,只剩一片浑浊的黑色。 沈南初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却没法在这个时候问出口,好在旁边的叶桐接话: “你哪里好了?你的…” 不等叶桐说完,陆时砚却像是被针扎到一般,突然提高了音量:“叶桐!” 刚才还安安静静的人,此刻却显出几分甚少出现的急切和仓惶。 不知道是动作太大,还是这句话消耗了他太多的能量,刚说完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捂着额头低喘起来,身上冒出许多虚汗。 “时砚,你怎么了?”叶桐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查看。 然而她不是医生,自然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手忙脚乱的站在那里。 沈南初快步上前,抬手便按下了旁边的唿叫铃。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给陆时砚仔细检查之后便把两人都赶了出去:“病人刚清醒,身体还很虚弱,需要的是安静休息,你们不要在他病房里吵闹,到外面去,探视的时间结束了。” 叶桐一听这话还很不服气,张嘴刚想反驳却被沈南初先一步拉走了。 两人沿着走廊一路往外,阳光从窗外撒进来,金灿耀人。 明明是很好的天,沈南初却觉得眼前这条路不知怎的黑得有点吓人。 旁边的叶桐还在抱怨:“我哪里吵了?我也刚进去没多久,而且我也是为了他好啊…” 沈南初没应声,脑子里全是陆时砚刚刚看人时奇怪的样子。 对不上的视线,没有焦距的眼睛…以及车祸时撞到的头部,所有的异状都在说明一个问题。 然而沈南初却不敢相信,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叶桐身上,期望她的给一个不同的答案。 “你刚才说…陆医生不太好吗?” “对!”叶桐顿了下才回答:“他的眼睛看不到了。” ##第92章 赌他能不能把我们认出来 “看不到”是什么意思? 沈南初的脸上有明显的呆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虽然是不出所料的答案,但这话却依旧如同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她脚步一顿,一时竟没能掩饰自己的表情。 “医生说他脑子里有块淤血,堵住了什么视觉神经,他现在是完全看不到了。”叶桐侧头望向楼下的花园。 沈南初握着包的手不自觉攥紧,指甲一根根刺进掌心,几乎穿透皮肉,她却完全没察觉。 “…严重吗?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好?”她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也许只是暂时的呢? 就像有些人撞到头会短暂失忆一样,也许他过一阵子就能恢复过来了。 “不知道。”叶桐却是扁着嘴摇了摇头,说出的话并不如她所意。 沈南初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她不知道,还是连医生也不知道? 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难以想象,那双澄澈如山涧溪流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光明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她更不敢去揣测,陆时砚此刻的心情。 不怪得他刚刚那样安静,有突然那样激动。 “…这个医生估计他是做不成了。”叶桐手撑在窗台上,迎着映进来的光,自顾自说道:“我一直希望他离职,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实现。” 沈南初站在她身后,听到这话,胃部的抽痛又开始了。 她想到陆时砚为了当上这个医生,不惜与父母断绝关系,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才走到今天。 而如今极有可能,因为这场车祸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一想到这件事是由她而起,沈南初就没法不在意。 “我刚刚让他跟他爸妈联系,可他却怎么都不愿意。”更陊?蚊锖连鎴嘢嫚生长??群?参6??灵??3 叶桐转过身看着沈南初,语气里颇有股控诉之意:“你说,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向他爸妈求助还能怎么办呢?这样大的事,家里人不可能不管的,更何况他爸妈就他一个孩子。我让他找父母,难道是想害他吗?” 平心而论,无论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叶桐有没有私心,让陆时砚找自己的父母帮忙确实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以他爸妈的条件,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好的医生,帮他把眼睛治好。 “南初,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呀?”叶桐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 沈南初嘴唇微动,停顿了半秒才开口:“…我怎么劝?” 她跟陆时砚算不上正经的朋友,甚至还是始作俑者之一,哪里来的立场? 更何况除了陆时砚自己,没人清楚他和他父母之间的关系,愿不愿意联系全看他自己,旁人又怎么劝得? “陆医生现在刚醒,身体还没恢复过来,你还是等他病情稳定点再说吧。” 不管怎么说,总得让他先把身子养好。 … 沈南初最近在网上查了不少资料。 陆时砚的情况不算最糟,如果压迫神经的淤血后期消退的话,还是有机会复明的。 但也说了只是有可能,概率很难说。 这几天她总给叶桐打电话,旁敲侧击的打听陆时砚的病情,频率多到叶桐但凡多点心思都会露馅的程度。 沈南初也完全没顾上,只希望有天能听到他复明的消息。 然而结果很让人失望,一个月过去,他的眼睛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就连医生也说不确定还能不能好转。 叶桐的情绪也显得越来越焦躁,有次还在电话里不小心说漏嘴:“我就奇怪了,他为什么就是不肯联系父母?难道想要我这样照顾他一辈子吗?” 一辈子? 只要想到,陆时砚因为她的缘故一辈子要生活在黑暗里,沈南初就觉得后背有寒凉的冷芒冒出来。 “你先别急,我这两天有空过去看看。” 叶桐当然同意,还想让她帮忙劝劝陆时砚:“南初,我怀疑他还在生我的气,我现在说什么他都不肯听,你过来帮我劝下他。” … 沈南初到医院的时候给叶桐先打了电话,等了没多久她便从住院部大楼里出来。 亲自来接,还是第一次。 两人一同乘电梯上楼,沈南初照例旁敲侧击地问她陆时砚的病情。 “还不是就是那个样子。”叶桐回答得漫不经心。 她挽住沈南初的手臂,眼睛盯着金属的电梯门上反射出的两人的倒影,突然开口:“南初,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俩长得还真是挺像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那天甚至还给我妈打了电话,问她是不是有个女儿流落在外…” “…是很像。”沈南初勾着唇,眼神里隐有几分警惕。 不明白叶桐为什么突然提这个,难道她已经知道她和陆时砚的事了? 是陆时砚告诉她的?还是她自己猜出来的? 叶桐却是自顾自说道:“声音尤其像,有时候给你打电话,我还以为是听到了回音。” 沈南初没有回话,只是扯着嘴角,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叶桐转头看她,脸上笑意盈盈。 沈南初对上她的视线,也笑了笑:“赌什么?” 不管叶桐知不知道,她都不憷她。 “一会儿上去,你装成我的样子,赌时砚能不能把我们认出来。” ##第93章 他似乎,一直在等她。 沈南初并不想跟叶桐玩这个游戏。 她如果已经知道了,大可以直白说出来,两人对峙。 但这样的打赌,明显是对陆时砚的不尊重,因为这是在拿他的病情娱乐。 见沈南初不肯,叶桐反倒有些着急了,几次苦劝无果后,只能说:“那这样,等下你先一个人进去,不要叫他陆医生,你就叫他时砚,说你带了云吞,问他要不要吃。” 沈南初她烦到不行,勉强答应。 陆时砚的病情好转之后,病房里少了许多仪器,看起来整齐了许多,也空旷了许多。 沈南初进门时,他正靠在床头,脸朝着窗户的方向. 他的脸逆着窗外的光,光白的线条勾勒出他饱满挺阔的额头,大约是这几天又瘦了些的缘故,鼻梁显得更加高挺,秀气的嘴唇紧抿着,似乎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入秋了,这几天天气都很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落在地板上的光斑耀眼夺目,那扇窗就像个画框,每一帧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壁纸。 男人就那么静静靠在那里,半边脸迎着窗外高照的艳阳,仿佛正在欣赏窗外的景致。 然而沈南初却清楚的知道,这样好的景致,陆时砚却什么也看不到,在他眼前只有一片空渺无际的黑暗。 喉咙里又有酸涩冒上来,她顿了好一会儿,才在叶桐的催促下推门走进去。 “时砚,我帮你带了碗云吞上来。”看到叶桐正站在门口盯着看,那种不适感让沈南初不自觉加快了语速。 而这个语速也刚好接近叶桐平时说话的语气。 床上的男人停顿了片刻,才缓缓将脸转过来,面向她的方向。 他的眼球转动,视线似乎是落在她身上,浓黑纤长的眼睫眨了眨,大约是反射了窗外的光亮,那双眼睛不似之前那般空茫无神,反倒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澄澈。 沈南初的心脏忽然一窒,有一刻甚至疑心他已经看到了,然而雀跃还未升起,下一秒却听到他说: “叶桐,我已经说过了,你以后不用再过来了,更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他果然,没能认出她来。 门口窥视的叶桐对陆时砚的反应似乎很满意,而沈南初却突然待不住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她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以前她每一次对他的勾引,都借助于那个漆黑无光的房间。 她借由黑暗的掩饰,借由与叶桐相似的外形与声音,将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然而刚才,在那样一个宽敞明亮的空间里,他们之间再没有遮挡,没有黑暗,没有刻意的伪装与模仿…但他,也失去了唯一可以辨别她的能力。 此时此刻,沈南初无比清晰的见识到,自己之前对陆时砚做的事情,是有多么的恶劣和糟糕。 “…南初,你别走啊…沈南初…”叶桐从身后追上来,扯住她的手腕:“你怎么了?跑什么?只是一个玩笑…” “我不喜欢这个玩笑!”沈南初面露冷峻,头一次在她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性格。 叶桐似乎被她的样子吓到,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行吗?” 她怪异的对沈南初示好,前所未有的包容。 沈南初此刻也冷静了下来。,改变不了任何事实,更不可能让陆时砚恢复过来。 她跟着叶桐重新回到病房,陆时砚还坐在那里,听到有人进门,他极快的把脸转过来,那动作看起来几乎是有点急切。 “时砚,南初来了。”叶桐并没有把刚刚那人是沈南初的事情说出来,语气反倒像是沈南初才刚来一般。 陆时砚视线茫然四顾,像是想要找到她的位置,沈南初见状不得不出声:“陆医生,有没有好些?” 男人的目光终于找到了方向,朝着她笑了笑:“好很多了,谢谢你来。” 不知道为什么,沈南初听到这句话,忽然有一种感觉: 他似乎,一直在等她。 ##第94章 告别 叶桐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很久没再回来。 沈南初知道自己跟陆时砚单独呆在这里不合适,但几次在她起头要走时,陆时砚却总是叫住她,问的都是一些很简单的问题。 今天的天气,窗外的景色,桌上的水果…他像一个刚开始探索世界的小孩,对每一个寻常可见的事物都充满好奇。 沈南初隐隐察觉,他是不想让她走。 一个人呆在那漆黑的环境中,周围再没有人的话,得有多可怕? 她看了眼窗外高照的艳阳,忽然开口:“陆医生,你等我一下。” 说完起身,快步跑出了病房。 她刚刚过来时,看到医院里有租借轮椅的地方,很快跑过去,租了一个轮椅带回来。 进门就看到陆时砚正对着房门发呆,仿佛从她出去,他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陆医生。”沈南初把轮椅推到床边,没注意到男人倏然亮起的眼睛:“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陆时砚眼睫微颤,紧抿的唇终于微微弯起:“会不会太麻烦你?” 舒展的五官让他的脸不再似之前那般死气沉沉,又窥见了几分往日的神采。 沈南初忽然觉得这个决定真是再正确不过。 … “今天的太阳似乎很好。”陆时砚仰起下头,感受阳光落在脸上的温度。 这是车祸之后他第一次出门,虽然只是在医院的小花园里,虽然周围依旧能闻到那冰冷的消毒水味。 “有时候晒一晒太阳,人会开心很多。”沈南初弯下腰,声音清浅的落在他耳畔:“好像是因为阳光可以帮助人体合成什么维生素D,会让人不那么抑郁,是这样吗?” 男人垂了垂眼,低低应了一声:“是,确实开心很多。” 陆时砚确确实实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开心,不是因为什么维生素D,也不是因为内啡肽,只因为此时此刻有她在身边。 连日来的阴霾都似乎被她驱散,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感觉自己眼前不再只是一片漆黑。 其实从她开口的一瞬,他就认出了她,无论她称他为“时砚”还是“陆医生”。 看不到以后,陆时砚发现区分叶桐和沈南初,其实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虽然两人的声音乍听起来很像,但实际上沈南初无论如何模仿,语气始终不自觉的带上几分娇软,如何也学不会叶桐十成十的跋扈和霸道。 更勿论,她身上那股微甜的蜜桃香。 在失去视力以后,其他的感官都比以前敏感许多,只要她在,病房里那么多复杂的味道之中,他仍能轻易将那丝清甜捕捉到。 每当这一刻,都是他最愉悦的时刻。 之所以刚刚装认不出,是因为她对他的称唿。 她只有在假装叶桐的时候才会那么叫他,虽然不知道她刚刚为什么那么做,但既然决定不揭穿那件事,他自然会一直装下去。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到那件事,只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 车轮碾过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你最近工作还好吗?”陆时砚知道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个。 他没有失忆,很清楚的记得车祸发生前的所有事情。 她有一个热烈的追求者,还是她公司的老板。 只是旁敲侧击的探听,对陆时砚而言已然算得上出格,其他的心思,他不敢再多表露,尤其是此刻。 “我已经离职了。” 听到她的回答,陆时砚微微一怔:“怎么突然离职了?这份工作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再过几天我就回老家了。”沈南初轻轻应道:“我发现自己还是适应不了这座城市,回去也许才是对的…而且我爸爸年纪也大了,他也想我回去。” 她要走了!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让陆时砚竟没法开口说话,他重重攥紧手心,指骨抵着轮椅冰冷的骨架,有股冲动想让他开口挽留,然而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一切。 他还有什么资格挽留? 如果在车祸之前,他也许还能争取一下,但现在,最没有资格的就是他了。 “…回去之后,有什么计划吗?”他强迫自己继续开口,不想让她察觉到异常。 “还没有,不过大概会像其他回乡的女孩子那样。”沈南初推着车子缓慢前行,目光望向远处的未知:“结婚生子,然后跟自己的家人一辈子在一起吧。” 听到这话,陆时砚心脏抽痛,他攥着轮椅的手用力到发白,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那也…挺好的。” 身下的轮椅突然停下来,那股萦绕在身侧的蜜桃香汹涌而下,陆时砚睁着双眼,却看不到她倾下来的脸,只听到女孩清浅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陆医生,我以后应该会过得挺好的,我希望你也是…” ##第95章 尤其珍惜 出院后,陆时砚又回到了城中村的那间小屋。 毕竟他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在医院的宿舍里住了,也不方便找新的住处,只能先回到这里。 叶桐却也跟了回来,他几次赶她她都不肯走,借口无非一个。 分不分手他一个人说的不算,更何况她的东西全在这里,能搬到哪里去? 陆时砚无话可说,只能托同事帮忙找个新住处,同事自然是满口答应。 但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在这之前,还是得暂时住在这里。 “时砚,你现在这样,没人照顾怎么行?我留下也是为了照顾你啊。” 叶桐自然是软硬兼施,无赖与示好她向来拿捏得当。 陆时砚没应声,只摸索着从卧室出来。 一路上碰倒不少东西,都是叶桐乱丢乱放的杂物,好几次甚至被绊到,差点要跌跤。 往日很简单的一段距离,在失去视力之后,竟变得这般艰难。 好不容易摸到客厅,他终于寻到那张沙发处,双臂张开将上面堆放的东西一股脑抱起,也不管旁边的位置是什么,只管往下那么一丢。 “陆时砚,你干什么呀?!我的衣服都脏了!”叶桐看着被他丢到地上的那一大堆衣服,发出一声惊叫,完全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干。 “这几天,我睡沙发,找到房子就搬走。”陆时砚说完这句便自顾自躺下,无论叶桐在旁边嘟囔什么,他权当没听到。 意识在黑暗中逐渐放空。 身下廉价的布艺沙发一点也不软,布料更是粗糙,他躺着都觉得有点扎,又闷又热,不知道沈南初当初是怎么在这里睡的。 陆时砚忽然就回忆起那晚,他从浴室出来,看到她躺在黑暗的沙发上,正睁着那双清亮的眼睛盯着他看。 只一眼,他就起了反应,整个人燥到不行。 那天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她。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了新的对象…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眼前的黑雾似乎变得更加浓重了。 那片黑沉整日压在他眼前,让人几近窒息,然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好可惜,他和她相处的时间那样短,话甚至都没说几句,到如今,每一帧都变得尤其珍惜。 毕竟他只有这一点回忆,留给自己一辈子去怀念。 … 沈南初是真的决定离开了,在她得知陆时砚出车祸的那天晚上。 如果说报复一个人是以伤害另一个人为代价的话,她不觉得这样的报复有任何意义。 她的哥哥从来都是温柔的人,身上没有一点戾气,他大概也不希望她变得像叶桐那样吧。 就让一切回归平静,回到最初之前。 谢恒衍知道她要回去,倒是挺开心的,立刻就帮她订了回老家的机票。 “你上回不是还跟我说,报复叶桐是对的吗?”她斜瞟了他一眼,语气凉凉。 “我呢,永远支持你的决定。”谢恒衍笑了笑:“你想报复她我就帮你,你想回家我更是举双手赞同。老实说,我真的希望你能让这些事情过去,让过去那个沈南初回来。” 这话听着像是在点她。 沈南初扯了扯唇,没有说话。 有些事永远也过不去,唯一能做的只是让自己尽量别去想它。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谢恒衍忽然冲她挑了挑眉,开玩笑一般说道:“放心吧,叶桐那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就安心的回去。” 沈南初只当他在安慰自己,没把这话放心上。 然而就在她动身的前一天,叶桐却突然找到了家里来。 ##第96章 假扮成闺蜜,替她照顾受伤的男朋友? “嗯?你打包行李干嘛?” 进屋看到地上收拾好的行李箱,叶桐皱着眉,满脸不解。 “有点事情,要回家一趟。”沈南初不太想应付她,随便编了个理由。 “啊?”叶桐显得十分意外,“怎么这么突然,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不知道。”沈南初没怎么搭理她,只自顾自继续收拾东西。 叶桐闻言却显得有些焦急,跟着她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才开口道:“南初,你能不能先别走,我有点事找你帮忙。” “不行。”沈南初毫不留情的开口拒绝。 “南初,你帮我一次,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京市一趟,你帮我照顾陆时砚几天,行吗?”她难得用这样的语气跟沈南初说话,声音里是听得出的恳求。 “抱歉,我帮不了你,我明天就要走了。”沈南初停下动作,回头看她,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鄙薄的神色:“而且那是你男朋友,为什么要我去照顾?” 她能猜到叶桐为什么去京市,虽然知道她向来自私,但这种压榨朋友,然后自己两头占好的心思也太过龌龊了。 “…南初,你帮我一次,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叶桐完全不在意沈南初为什么要走,也无所谓让沈南初离开的事情是不是很重要很紧急,在她这里,自己永远是优先级:“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放心,时砚现在都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的,你睡主卧就好了,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也是她来找沈南初帮忙的原因之一。 以现在陆时砚对她的态度,她是完全不担心他会和冒充自己的沈南初搞到一起去的,至于其他… 等以后搞定了他父母,还怕搞不定他吗? 沈南初闻言动作一顿,忽然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帮不了你。” 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叶桐。 而叶桐居然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在她要离开的时候,不仅主动凑上来,还提出这种要求。 但叶桐完全看不懂她的脸色,亦或市根本不在意,继续劝说:“帮得了的。你上次也看到了,时砚现在已经分不出我们俩了,你只要不叫他‘陆医生’,他根本搞不清楚我们俩谁是谁的…” 叶桐上回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陆时砚不肯自己联系父母,那她就只能去京市亲自找,她就不信,陆家的独子出事,陆振川会置之不理。 但这事又不能让陆时砚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沈南初代替自己,留在海城。 这样自己既能占着照顾陆时砚的功劳,还能在他父母那里抢占先机,这法子简直是一石二鸟! 然而这话却听得沈南初怒火直冒,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厉声质问:“叶桐,陆时砚现在分不清我们俩了,你很开心吗?他为什么看不到的,你不清楚吗?!” 叶桐第一次被沈南初这般质问,她瞪大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白一阵红一阵,那样子明显是想发火,但终于还是硬憋了下去:“南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时砚现在看不到,一个人呆着我不放心。我就是想你帮我照顾他几天,我很快就回来,行吗?” “不行,你走吧,我晚点还有事。”沈南初已然不想搭理她,转身将收拾好的行李箱一个个扣好。 叶桐在她身后咬着牙齿站了一会儿,忽然将一串钥匙掏出来,放在进门处的斗柜上:“沈南初,钥匙我放这里。我今晚就去京市了,你要是不想帮忙照顾,陆时砚就只能在那间小黑屋里自生自灭了,大家朋友一场,我不信你能这么狠心。” 她说完便走,从楼上下来的功夫,已经叫了辆网约车。 本打算去机场的,可等车的功夫,一股瘾头又冒上来。 叶桐吸了吸鼻子,上车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换了个目的地:“师傅,改去夜色酒吧。” ##第97章 被他紧紧攥在掌心 对于叶桐的话,沈南初本不想理会,她跟叶桐可不是什么朋友。 放弃复仇,沈南初已经觉得很憋屈了,没道理还要帮她的忙。 把家里收拾完,天已经黑了,这个时间正是小区最热闹的时候。 老小区隔音不好,什么声音都听得清楚。 厨房里的炒菜声,客厅里的电视,甚至大人教训自家小孩的声音…或叫或闹,人气十足。 沈南初拿上钥匙,打算先到附近的苍蝇小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刚走到门边,就注意到那串放在斗柜上的钥匙。 五彩斑斓,挂满了各种玲琅吊坠,她上回还被这东西砸到过,自然不陌生。 是叶桐留下的钥匙。 不顾她意愿直接将钥匙留在这里,确实是叶桐惯用的风格。 不管其他人同意与否,她自己就已经单方面做了决定,强硬的要求他人服从。 心狠的人向来如此,因为他们没有顾及,毫不在意这样的作法会不会伤害到别人,若是心软,便很容易被这种人拿捏。 沈南初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顺了叶桐的意。 开门出去,门口的感应灯立刻亮起,楼下的台阶一级级往下延伸,很莫名的,她就想到了城中村的那间小房子。莲载缒新锖连系裙??灵??扒?|? 那里的楼道比这里还要窄,台阶陡峭的一级级往下伸,正常人走在上面都得谨慎小心,若是看不见的人该怎么下楼呢? 那里的外卖只能到楼下,一楼的门禁必须要人从里面打开… 难以想象,陆时砚在那狭窄的过道里,摸索着上下楼的样子,不知道得有多危险。 心口又漫上一阵酸楚,沈南初抓着门把重重喘了两下,终于还是回身抓起那串钥匙。 下楼叫车,路上又给房东打去电话,更改了退租的日期,到城中村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南方的城市,菜市闭市也晚,她跑进去幸运的在几个还没收摊的小商贩那里买到了菜,便匆匆往那栋小楼走去。 用叶桐的钥匙开门上楼,一开灯就看到睡在沙发上的陆时砚。 虽然已经入秋,但海城的秋天气温依旧很高,屋里闷得像个大蒸笼,他长手长脚的蜷在沙发上,身上全被汗水打湿了,紧锁的眉心,看得出状态很差。 沈南初很清楚那张沙发有多热,她上次住这里的时候,陆时砚还特意出去买了台风扇回来,但现在那台风扇也不知道被叶桐搞到哪里去了,还让大病初愈的他就这么睡在这里。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开门进了主卧,一眼就看到那台放在床尾的风扇。 将房间里的空调打开,调到了最低温度,沈南初便将那台风扇拿到了客厅,摆弄一番后,终于将客厅里的温度降了下来。 凉风习习,陆时砚动了动眼睫,有些茫然的坐起身。 男人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手下意识往旁边的墙上伸,明显是想开灯,然而意识很快恢复,他顿住动作,摸墙的手僵了一瞬便又默默收了回来。 低垂的眼睫轻颤,落下的阴影遮住他眼底的眸色,却遮不住他脸上的落寞。连载追薪请莲系輑?灵7?叭??8?? 沈南初看到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赶紧开口:“时砚,你吃过晚饭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陆时砚立刻朝她的方向转头过来,眼睫茫然地翕动着,仿佛很惊讶房间里有人。 “我先帮你擦个汗好不好?”沈南初进浴室拿了条毛巾出来,走到他旁边坐下。 干爽的毛巾一点点轻柔的从他汗湿的皮肤上滑过,男人坐在那里,眼睛始终朝着她的方向,仿佛是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然而沈南初却很清楚,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他这个样子,更可能是在发呆。 越想越觉得酸楚,之前在医院看到的,远不及他遭遇的万分之一,正常人谁也体谅不了他此刻的痛苦和无奈。 一想到他这样是自己害的,沈南初就觉得鼻腔一阵尖锐的酸涩,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上涌。浭哆?雯锖莲喺輑酒五1?氿??澪捌 她强忍着不敢发出声音,眼前却越发模煳,她悄悄抹着眼泪,不自觉连拿着毛巾的手都在抖。 手腕上忽然一热,男人干燥温热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握上来。 陆时砚掌心紧攥着她,将她的手压到他的心口处,轻声开口:“你在哭吗?” ##第98章 平凡的幸福 沈南初没想到他会这么敏感,她明明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刚想摇头否认,陆时砚的手却已经伸了过来。 男人温热的手掌捧着她的脸,食指温柔的在她被泪水打湿的脸颊上摩挲,一点点摸索着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别哭。” 男人嗓音显出几分沙哑,似在压抑某种情绪,喉结滚动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他们说我还是有概率复明的,也不一定…一辈子就这样了,所以,不要哭了,好么?” 他若不说这话,沈南初还不一定会这样难过。 明明受伤的那个人是他,被迫坠入黑暗的那个人是他,想不到最后竟还是他来主动安慰人。 眼泪不住往下滚,她咬着唇,仍旧忍不住喉咙里溢出的哽咽。 不断滚落的泪珠将他的手掌整个打湿,沈南初哭得不能自已,终于忍不住将头抵过去。 陆时砚愣了一秒,立刻张开手臂将她紧紧抱住。 清隽的脸朝着她的方向靠过来,也不在意会不会被她的眼泪打湿,侧脸贴着她的面颊不住轻蹭,手掌在她哽颤不止的背上一下下顺着,还不断哄着她别哭。 可他越是这样,沈南初就越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陆时砚…对不起…” 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当面说出。 沈南初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当初被仇恨蒙蔽不管不顾去招惹他。 她明明知道,他跟那件事情毫无关系,她明明看到,他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她甚至早已预见到,以叶桐那样的性子若是知道两人间的事,必然会发疯,但她仍旧放任一切发生,将他推进深渊。 “跟你没关系,不需要跟我道歉…别哭了…好么…”陆时砚见哄她不住,只能开口转移话题:“你吃过晚饭了吗?现在几点了?” 失去视力之后,陆时砚最不能适应的就是确认不了时间。 他整个人像被关在一个漆黑无光的洞穴里,分不清白天黑夜,看不到时间,没办法确定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每天只能依靠本能混沌度日,整个人的生物钟乱做一团。 这样的混乱,才是最让他痛苦的。 沈南初这才反应过来,这都快十一点了,晚饭还没吃。 她抹了把眼泪,从他怀里坐起,刚想起身,搂在她腰间的手陡然收紧:“别走。” 沈南初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竟觉得他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惶恐。 一仰头就对上男人垂下来的脸,黑长的睫毛下眸色低敛,高挺的鼻梁几乎要抵到她脸上,两人间的距离近到,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吐在她脸上的清浅鼻息。 明知道他看不到,沈南初的脸却腾一下烧红了,心跳不自觉失序。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做饭。”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拿开他搂在她腰上的手,快速起身,没注意到男人紧追过来的表情。 沈南初拿着买来的几样菜,进了厨房,快速的煮了两碗面,稍微放凉些,才把陆时砚扶到桌前。 “今天太晚了,随便煮了点,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她边收拾桌上叶桐留下来的杂物,边下意识说道。 陆时砚眼睫低垂,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条,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之前…不是不会做饭吗?” 这个问题让沈南初动作一顿,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叶桐是不会做饭的,她想了想,赶紧解释:“我刚…找南初学了几道菜。” 男人低低应了一声,没再追问,夹了一口面条送进嘴里,仔细咀嚼,像在品什么珍馐美味,咽下去后还由衷地给了句褒奖:“嗯,非常好吃。” 陆时砚一定是厨师最喜欢的那类食客,无论饭做的如何,他给人的情绪价值永远都是最高的。 沈南初笑了笑,也低头吸熘了一口。 房间小小,面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电风扇在两人身后摇摆转动,发出嗡嗡的机械音。 不知道为什么,沈南初忽然觉得这平凡的时刻有种奇异的安稳感,仿佛空落了许久的心终于找到了实地。 没有遗憾的过去,没有执着的仇恨,只有生活最简单的柴米油盐,以及一个永远会温柔待你的人。 “南初…”陆时砚忽然转头过来,无神的瞳孔映出她惶惑的样子。 沈南初震惊地看着他,不确定他刚刚是不是在叫她的名字。 “你…你刚刚说什么?”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沈南初攥着手里的筷子,紧张到无法唿吸。 说实话她并不想让陆时砚认出来,认出来该怎么解释呢?绠茤好纹请蠊喺靥瞒陞张??群??肆??灵 认出来,就势必得向他解释自己愧疚的来源,解释自己之前勾引他的原因…而这些,都是她不愿向他提及的。 她只想等他的父母过来,将他带回京市好好治疗,这几日的照顾,便算是她对他的一点弥补吧。 不知是不是听出她语气里的紧张,男人的眼睫微不可察的颤了颤,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你不是说你去找南初学做饭的吗?她…最近怎么样?” 原来他是要问这个。 沈南初暗暗松了一口气,用了之前告诉过他的那套说辞:“她已经辞职回老家了。” “这样…”陆时砚拿着筷子垂下眼,声音莫名低下去。 ##第99章 两颗粉色 吃完晚饭,陆时砚需要洗个澡。 沈南初给他找了套衣服,又把他带到了浴室。 “你自己可以吗?”她刚刚说帮他洗,但他拒绝了。 “可以的,别担心。”陆时砚笑了笑,摸索着往前,找到淋浴头的位置。 “沐浴露在这里,这个是洗发水,毛巾…”沈南初带他一一确认位置,但说实话她仍旧觉得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困难。 这房子没有任何辅助设计,浴室十分逼仄,加上叶桐的瓶瓶罐罐又多,地上地下全被摆满了,还叠了好几个架子进来,正常人在里头都得谨慎小心,更不用说是失明的人。 “…真的不用我帮忙?”沈南初出去前还是有些不放心,在这样狭窄的位置跌跤可不是好玩的。 “没事的,我这几天都是自己洗的,你出去吧。”陆时砚安慰道。 沈南初只能从浴室出来,她看他把门关上,又听到里面花洒打开的声音,总算是安了心。 将主卧乱糟糟的床铺收拾了一番,沈南初把陆时砚的东西全搬回了卧室。 他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更何况那张沙发明显适配不了他的尺寸。 又把外面的客厅收拾了一通,主要是将那些被叶桐放在过道挡路的物品,统统收到角落里。 弄完这些,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沈南初回到浴室一看,发现陆时砚居然还没出来。 她感觉有些奇怪,上前敲了敲门:“时砚,你还没好吗?” 里面停顿了一会儿才传来声音:“嗯,快好了。” 沈南初等了一会儿,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男人发出一声低哼,紧接着便是东西倒地的声音。 “时砚?”沈南初有些担心。 “…没事,我一会儿就出去。”陆时砚的声音听起来还算镇定。 又等了半个钟,他才从里面湿漉漉的走出来。 裤子还好,但上衣穿反了,头发上也有残余的泡沫。 沈南初探头往浴室里一看,发现浴室里的一个架子倒了。 但倒下的尸体被他整整齐齐摆到了角落,连着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也整齐地摆在地上。 有时候沈南初是挺佩服陆时砚的,她甚至想象不到,他刚刚究竟是怎样摸索着做完的这些。 “里面…没有被我弄得很乱吧?”他站在那里,语气有些忐忑。 “没有。”沈南初进去拿了条毛巾出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低一下头。” 陆时砚不明所以,却仍旧乖乖弯腰把头靠下来。 沈南初拿着那条毛巾,一点点帮他把头上残留的泡沫擦掉。 “是不是没洗干净?”他弯着腰,头朝着她的方向微微仰起,一双清润的眼睛似刚被洗涤过,星子一般闪着光。 不知是不是被热气熏蒸,沈南初觉得他的脸有些发红。 他此刻的表情,很像犯了错被家长抓包的小孩,忐忑而又有些羞赧。 沈南初没忍住,在他脸揉了揉,笑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陆时砚愣了一秒,无神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待是反应过来,清隽的五官忽然舒展,嘴角不自觉勾起,他垂下眼,喃喃自语般重复她的话:“…我们慢慢来。” 擦干净泡沫,沈南初放好毛巾,上来便揪住他的T恤下摆,想帮他脱掉。 手指温热地不知道擦到了哪里,陆时砚忽然身子一僵,下腹陡然绷紧。 他动作很快,抬手便扣住她的手腕,一双眼睛沉沉垂望下来。 沈南初被陆时砚的反应吓了一跳,以为他是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赶紧开口解释:“你上衣穿反了,我帮你脱下来。” “嗯。”陆时砚应了一声,手却仍旧扣在她的手腕上。 他捏着那纤细的一截,指腹不自觉在那片细腻上摩挲,拇指几次想往她衣袖里钻,终于还是克制地收了回来。 陆时砚放开她的手,喉结滚动着开口:“我自己来。” 沈南初自然没有意见,后退两步让他动作。 男人双臂交叠,套头脱下身上的白T。 灯光下,他宽肩窄腰的站在那里,筋骨有力,肌理分明,清健的身体闪烁着润泽的光,薄薄的胸肌上,竟是两颗粉色… ##第100章 南南 虽然跟陆时砚有过两次,但每一次都是在黑暗里,这还是沈南初第一次正儿八百地看到他的身体。 男人身形修长,看着瘦但并不羸弱,身上覆着薄薄一层肌肉,小腹平坦紧实,腹肌左右,清晰可见的两条人鱼线往下直没进裤子里。 他肤色很白,在灯光下几乎发着光,以至于胸前那两点粉色显得极为诱人。 沈南初忍不住看了好几眼,才注意到他腰侧一片渗血的青紫。 明显是刚撞的,伤口还很新鲜,她皱起眉,下意识抬手往那处碰去。 “唔…”陆时砚平坦的腹部陡然绷紧,宽松的睡裤底下明显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但沈南初没注意,她的注意力全在他的伤处:“你这里受伤了,刚刚撞到的吗?” 手指还停在那个位置,因为怕弄疼他而不敢用力。 指腹轻柔的在那片青紫上摩挲,这样的动作,对陆时砚来说更为致命。 仿佛撩人的羽毛,还专往他敏感的位置撩拨。 酥痒感一阵阵漫上来,男人唿吸不稳,胸膛剧烈鼓动,抓着T恤的手指不自觉用力绷紧,好一会儿他才把手伸过去,将她握住。 “别碰那里…”声音沉了许多,甚至带着难掩的沙哑。 “对不起,是弄疼你了么?”沈南初赶紧道歉。 “…不是。”陆时砚捏着她的手腕,不好说自己克制不住的真实原因。 是疼,但不是她碰的那个位置。 “还是得擦药。”沈南初有些担心,牵着他往外走,路上忍不住说了句:“也许这件事该跟你父母提一下。” 倒不是因为叶桐的嘱托,而是沈南初确实觉得陆时砚失明这件事,确实需要跟家里人沟通一下。 陆时砚却没吭声,似乎是没听到,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莲载追薪请连鎴???澪柒九捌??医药箱里有双氧水,沈南初用棉签沾了点,帮他往伤处上抹。 怕他疼,动作小心翼翼,边抹还边吹气。 陆时砚站在那里不说话,下颌却绷得极紧,腹部的块状肌肉鱼一样游动。 “很难受吗?”以为他疼,沈南初越发小心。连载追新锖莲系輑6澪妻98伍壹?9 弯着腰,脸凑在他的腰侧,边擦药,边小口小口的吐着气。 很难受。 小针一样,在他腰侧密密麻麻地刺着,不疼,却又异常的酥痒。 他能感觉她离自己很近,近到风扇摇摆时,有根根头发在他下腹撩弄,吐出的气息都是暖的,羽毛一样落在他的腰侧。 唿吸变得灼热,必须得极克制,才能压抑住身体颤栗的冲动。 下腹有突突的心跳在搏动,他记得她的嘴唇有多柔软,包裹住自己时,那让人难以自控的湿热和滑软。 越想越硬,他感觉裤子都被顶起来了。 陆时砚紧咬着牙关,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到指骨发白,才没让自己扣住她的脖颈,将人按下来。 “怎么这里也是?” 沈南初在陆时砚身上又仔细看了一圈,发现他胳膊肘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磕掉了一块皮,刚刚被水一泡,整个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粉白。 她猜测他这几天应当在那间逼仄的浴室里遭了不少罪,不明白叶桐为什么不帮帮他,她不是一直很想当陆家的少奶奶吗? “…我小的时候因为贪玩也磕过几次。” 头顶忽然传来男人嗓音的嗓音,沈南初擦药的间隙有些意外的抬眼瞥他:“你也有贪玩的时候?” 真是难以想象,陆时砚小时候会像那些调皮的小男孩一般举着玩具疯跑的模样。 “也就几次,被父母发现之后,把我关在屋里整整一个月。”陆时砚借由说话来转移注意力,否则也太难熬了点。 “一个月?!”沈南初非常震惊。 “嗯,没有网络,没有电视,也没有课外读物…只有一本厚厚的《货币金融学》。”他笑了笑,很平静地继续说道:“这件事导致我后来非常叛逆,以至于成年后忤逆他们没报金融类专业,而是考了医学类。” 沈南初这才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解释他和家人之间的关系。 从这只言片语中,她也能感觉到陆家父母的强势,典型的东亚教育,还有可能更甚,从陆时砚未成年起,双方的关系应该都很紧张。 可以想见,这样强势的父母会在他改志愿时,爆发多大的冲突。 沈南初忽然就理解陆时砚不愿意跟他们联系的原因了。 “你呢?”他突然问她:“可以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沈南初愣了下,她看到男人微垂下的眸子,即便是看不到,但这种时候他仍会给人以极大的尊重。 忽然就不想撒谎骗他。 “…我小的时候,有过一个很好的哥哥。” 她换了根棉签,重新沾了药水,一点点擦在他的伤处:“那时候,我们做什么都在一起。我曾经以为,我们永远都可以像那样,肩并肩的一直走下去,但后来…他却先一步离开了。” 讲起这件事,沈南初仍旧觉得憋闷:“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选择,我以前一直以为我们是有心灵感应,他想什么我都知道,那是从脐带里带出来,可那件事,但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浭陊好汶綪连细e嫚鉎长q??肆?|34零0 忽然有点说不下去,她垂下眼沉沉吸气。 一只温热的手掌忽然落在头上,男人的声音温柔而又极具安抚性:“从医学上说,人脑只能控制自己的躯体,没有办法掌控别人,即便是双胞胎也无法洞察对方的意识。所谓的‘心灵感应’实际只是基因导致的行为相似性,而这个相似性,并不是百分百一致。从哲学上说,一个人的一生能做到的只有掌控自己,我们无法掌控别人,更没法背负另一个人的人生,所以,你完全不必苛责自己。” 那股堵在胸口的酸涩被他三言两语化解,知道这是陆时砚安慰人的方式,沈南初咬了咬唇,低声嗔道:“…你的解释,一点也不浪漫。” 听出她心情好了不少,陆时砚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小的时候,家里人都怎么称唿你的?” 沈南初正撅着嘴给他上药,此刻气氛正好,也是她最放松的时候,闻言想都没想,径直答道:“他们都叫我‘南南’。” ##第101章 我陪你进去睡 “南南?” 陆时砚眼睫低垂,将这两个字放在唇间轻柔地咀嚼,低沉的嗓音漫过耳际,几乎像情人间的低语。 沈南初耳朵一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她脸色涨红,唿吸急促,赶紧改口:“我说错了,是桐桐!” 男人却像是没听到,朝着她的方向微微弯下腰来,笑问:“为什么叫你‘南南’?” “…是‘桐桐’!我说错了,刚刚!” 沈南初纠正几次之后仍旧无果,只能放弃挣扎,随便编了个理由:“因为小时候院子里长了棵石楠花,所以他们叫我‘楠楠’。” 毫无逻辑的解释,但陆时砚居然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你先睡吧,我要去洗澡了,伤口注意不要碰到。”沈南初把陆时砚带进主卧,又把空调遥控器放到他手边,这才转身出去。 洗完澡,她已经困到不行。 将风扇转到沙发的位置,她关了灯,便躺了下去。 主卧的门开着,空调的冷气吹出来,将客厅的温度带得正好。 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刚刚跟陆时砚的那番对话,沈南初第一次在睡觉的时候没有胡思乱想。 意识放空,风扇在身后咔吱摇晃,她抱着张小毯子翻了个身,迷煳得已然要睡过去。 一具身体忽然从身后轻柔地贴靠过来,微凉的体温让她迷蒙间不自觉挨过去。 肩上有些发沉,清浅的唿吸拂在她耳后,沈南初迷迷煳煳睁开眼,回头望去,隐约看到一个英挺的轮廓。 “南南…”陆时砚的声音压得很低,轻得近乎耳语,手臂从身后环上来,他低着头,脸几乎要埋进她颈窝里。 “时砚…”沙发这样窄,沈南初能感觉到为了不挤到自己,陆时砚半个人几乎是悬在沙发外的。 她往里挪了挪,转头问他:“怎么还不睡?” 陆时砚紧挨着靠过来,手臂将她拢得更紧,他在她脖颈处蹭了蹭,声音轻到微不可闻:“我想跟你一起睡,可以么?” 男人嗓音温沉,说话间唿吸轻缓着扑在她颈侧的皮肉上。 那里最是敏感,沈南初缩了缩脖子,脚趾蜷缩,气息都逐渐有些不稳:“怎么了?” 她记得叶桐说他们现在都分开睡的。 “抱歉。”男人靠在那里,轻嗅她身上那股诱人的蜜桃香,克制着没让嘴唇吻上去:“我真的很想控制住自己,但努力之后依然发现这对我来说,真的有点困难…” 陆时砚知道这样不对,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给不了她好的未来。 她能过来照顾他,他就该知足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却是那么难。 即便隔着一道墙,他仍能闻到她的味道,听到她有序的唿吸声。 她就像是黑暗中那唯一的一道光,让他无法克制地被她吸引。 听出陆时砚声音里的忧伤,沈南初愣了愣,在他怀里缓缓转过身。 男人的眼睛在黑暗中如水一般闪着润泽的光,忽明忽暗地闪烁能让她知道他正眨着眼睛。 似乎还没适应眼前的黑暗,他眨眼睛的频率比正常的时候高很多,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因为身体还不适应失明的状态,大脑会驱动身体习惯性眨眼睛,想要以此驱散眼前的黑雾。 只要一想到,无论他眨多少次,都没有办法看清时,沈南初就感觉一阵辛酸。 真是好漂亮的一双眼睛,不知道老天爷为何偏偏要夺去它。 沈南初抬手在他眨动的眼皮上轻抚,她轻柔开口:“我陪你进去睡。” ##第102章 弹晃出来 这一夜对陆时砚来说,更像一场甜蜜的折磨。 下腹胀硬得几乎要炸掉,被她枕了一整夜的手臂因为血液不畅而麻到近乎没有知觉,身体更是灼热得几乎要烧起来…然而,没有哪晚比这晚更让他感觉安心。 陆时砚能听到她沉睡时咻咻的鼻息,能感觉到她枕在他手臂上的重量,贴在他怀里的温软身体,以及嗅闻到那漂浮在空气中的,独属于她的味道。 每一样都靠他这样近,比任何时候都温暖真实,即便一整夜都只是这样抱着她,也觉得很满足。 低头靠过去,在她发顶轻轻落下一吻,手指摸索着伸进她掌心,悄悄将她虚拢的手指顶开,难耐地将五指插进她的手指缝里,一点点收紧。 陆时砚知道自己想要的远不止这些,但此时的他已然不敢奢求太多,即便只有这样也很好,算是聊以慰藉。 天已经亮了,楼下有人声传来,怀里的女孩动了动,伸了个懒腰。 “…早。”沈南初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懒懒的。 “早。”陆时砚忍不住勾起嘴角,发现她刚醒时的声音跟平时不同,嘴里像是含了块棉花糖,说话时含含煳煳却又异常甜软。 好想吻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住了,只把她的手掌抬起来,在两人交扣的手背上落下一串吻。 “好痒…你的胡子…”沈南初被他新长出的胡子扎得发笑,想把手缩回来,却被他强硬扣住。 男人却将她紧紧攥住,直压到自己最为灼热的心口处。 陆时砚想不到自己也有这样黏煳的时候,他几乎有点舍不得离开她。 不敢去想,她如果离开,他会变成怎样。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有那么热吗?” 开灯以后,沈南初才发现陆时砚身上几乎全被汗湿了。 她看了眼空调,发现空调是好好开着的,体感温度也表示,制冷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能是我体温太高了,我一会儿洗个澡就好。”陆时砚坐在床沿,不自然地调整姿势,不敢让她发现自己硬了一整晚的事实。 “那我给你找套衣服。”沈南初边拿衣服边说:“你的伤口不能碰水,等下我帮你洗。” 身后立刻传来一阵呛咳,陆时砚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 “你昨晚也说你自己可以。”沈南初这会儿已经拿着衣服走过来,伸手便去挽他的胳膊,边往外走边说道:“你身上已经伤了一大片了,伤口不能碰水的,你平常嘱咐病人的时候不也是这么提醒吗?难道你自己不是这么做的?以身作则哦,陆医生。” 陆时砚被她教训得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平常嘱咐病人的话,竟能让今天的自己进退两难。 陆时砚站在浴室里,听见她把花洒打开,往桶里放水。 “你平常都穿衣服洗澡么?” 听她开口打趣,陆时砚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这脸,他是非丢不可了。 双手交叠脱下身上的T恤,陆时砚还在犹豫要不要脱裤子时,就听到她说:“没关系,晨勃嘛,我已经看到了。” 他那样的尺寸,硬起来怎么可能看不到?即便有T恤遮挡,宽大的衣摆依旧被那硕物顶得扬起。 沈南初昨晚就看到了,只是怕他不好意思,没说而已。 听她这么说,陆时砚顿时有些哑然失笑。 他发觉自己很像在掩耳盗铃,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努力遮掩,其实她早已看在眼里。 索性破罐子破摔,将外裤内裤一股脑全褪了下来。 即便沈南初早做了心理准备,但看到那根硕大的硬物从他裤子里弹晃出来时,心脏仍旧重重颤了一下… ##第103章 无限渴望 沈南初知道自己不该太过于注意它,但那东西也实在太过扎眼了。 陆时砚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除了那里。 壮硕粗长,充血的茎身上满布青紫色贲张凸起的筋络,顶着一颗圆硕巨大的菇头从男人腿间高耸而出,在半空中姿态蛮横地摇撼着。 弹出来的凶悍气势,几乎像是要扑出来咬人。 陆时砚的性器全然没有他身上的文雅之气,看上去甚至格外的强悍和野蛮。 只一眼便看得沈南初面红耳赤,开始不自觉回想起被它狠狠顶入的感觉。 热烫坚硬,恰到好处的弯翘弧度,轻而易举便能将她整个贯穿塞满,只是轻微的摩擦,都能带来强烈的快感。 说不清的胀痒酸酥,几乎叫人欲仙欲死。 这么一想,下腹忽然涌上一阵酥麻,身下隐有湿热缓缓涌出。 “我站这里吗?”陆时砚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 沈南初心虚地应了一声,赶紧撇开眼,不敢再看。 浴室太窄,站两个人已经是极限,陆时砚只能微微躬身,方便她擦洗。 沈南初避开男人的伤处,用花洒将他的身体一点点打湿,又挤了管沐浴露在手里,打出泡沫。 手贴上去的一瞬,她有种怪异的感觉。 即便隔着绵密的泡沫,仍能感觉到他灼热的温度,覆盖在皮肤之下陡然绷紧的肌理轮廓,甚至于手臂处微微勃跳的血管。 只是碰到,一种羞涩而紧张的感觉交织而出。 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站着的,这个是成年的男人,还是别人的男人,这么做似乎确实不太对劲,怪不得陆时砚刚刚会是那样的反应。 “怎么了?”见她不动,陆时砚温声问:“是不是需要我再低点?” 他说着弯下膝盖,又蹲低了些,脑袋几乎与她齐平了。 这一看就是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但他半蹲在那里,丝毫没有催促之意,只睁着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朝着她的方向望过来。 全然一副信任而乖顺的样子。 见状沈南初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咬着唇,把心一横,手便朝着他胸口处贴了上去。 管他呢,反正陆时砚又不知道自己不是他女朋友,她就当给小孩子洗澡,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他前胸开始,动作利落地用手里的泡沫将他的身体搓上一遍。 陆时砚全程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既不催促,也不发问,除了他不时眨动的眼睫以及起伏的胸口,整个人安静地几乎像个雕塑。 他这般坦然倒让沈南初没了太多顾虑,动作也顺畅了许多。 然而只有陆时砚自己知道,他此刻有多克制才没让自己在她面前失态。 被她碰触的一瞬,他就很明显颤了一下,几乎忍不住要发出声音。 眼睛看不见,身体却变得异常敏感。 他能感觉到她软滑的掌心温热的在他周身游走,前胸、后背、下腹,大腿…有几次,她的指甲无意间刮到他胸口的凸起。 那种陌生而尖锐的酥痒犹如电流急蹿上来,他窒哽着喉咙,几乎无法唿吸,扶着墙的手用力到指骨发白,白皙手背上凸出的青色血管直蔓延到手臂上。 她刻意绕过他的重点部位,反倒将那个位置的感觉放大无数倍。 即便看不到,陆时砚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硬。 那种疼痛已然不只是生理反应,更是一种欲壑难填的渴望,像渴了许久的人,看见眼前就有一汪甘泉,却无论如何都没法走过去。 那近在咫尺却无法得到的渴望,只会将他压抑的欲望放到无限大。 ##第104章 那里要洗吗? “…那里要洗吗?”沈南初的声音将陆时砚涣散的理智稍微拉了回来。 他缓住唿吸,垂下湿润的眼睫,朝着她声音的方向看去:“哪里?” 即便稳住了唿吸,过分沉哑的嗓音也依旧将他的情绪暴露了出来。 好在沈南初这会儿的注意力不在这里。 她咬着唇,往他越发硬胀的部位又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那硕物看起来比刚刚要粗了一圈,一整根从肉粉色胀成了紫红色,前端的小孔鱼嘴一般张合翕动着,还不停有液体从顶端流下来。 沈南初不确定那流下来的究竟是水,还是某种男性分泌物,最主要的还是根部。 因为那里积了不少泡沫,毛发又比较浓密,光用水不太能冲掉。 沉默了一会儿,陆时砚忽然意识到她问的是哪里。 心跳陡然一窒,他赶紧开口:“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花洒喷出的水流与那股握上来的温软瞬间截断他的话。 陆时砚整个人僵在那里,身体的所有感官随着沸腾的血液一股脑全涌到了身下。 花洒喷出的水流与她握上来的手掌截然是两个极端。 一个凶悍有力,力道极大的往他脆弱的部位喷淋,甚至几次冲进他张开的马眼里,而她却是柔软温滑软,握着他胀疼的位置几近抚慰。 胸腔里鼓动的心跳越发狂躁,挟持了他许久的一片黑暗里,都似有火焰在跳动。 沈南初站在他身前,一只手拿着花洒,另一只已然握住那肿大的一根。 她是想着洗都洗了,也不差那点位置,没必要那么矫情还要找他确认,反正问什么他都会说自己来,索性就一起洗了算了。 刚打开花洒就听到他讲话,但水流声太大,她完全没听清。 “你说什么?”沈南初把水关小了点,仰头看他。 陆时砚垂眼下来,墨黑的瞳孔里明明没有焦距,但不知哪来的错觉,她竟觉得他能看见她。 男人一瞬不瞬地朝着她的方向,眼睛里全是她自己那张惶惑的脸。 沈南初看着他,心跳陡然失序,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扭曲变形,唯有眼前那张沾染着潮气的,漂亮的脸。 男人声音夹着水汽,一点点轻柔地漫过耳际:“我想吻你,可以吗?” 楼下有人骑脚踏车经过,车轮滚动着碾压地面,经过减速带发出哐哐两声,中间还夹着铃声震动的叮响。 有一瞬,她竟疑心那清脆又沉闷的撞击声,是来自自己狂涌而出的心跳。 “可以吗?”陆时砚倾身靠下来,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压抑而又带着紧张的心跳。 沈南初仰头看着那张逐渐靠近的漂亮的脸,一时竟无法反应。 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唿吸急促,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下巴正在不自觉抬高。 视线全在他越来越近的嘴唇上。 陆时砚的唇形是恰到好处的漂亮,唇形饱满却不丰厚,唇色比一般人浅些,此刻沾了水的样子,很像她小时候喜欢的某款软糖。 这么一想,她喉咙动了动,已然仰着头不自觉迎了上去,嘴唇触到他的一瞬,尖锐的酥麻犹如直击的电流瞬间蹿入大脑。 “南南…”沈南初听到男人发出一声低喘,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掌已经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他灼热炙烈的吻已经狠狠朝她碾压而来。 陆时砚近乎失控,贴上来便迫不及待含住她吮砸,舌头在唇瓣上急切的舔过一圈后,便挑开她的唇缝强势地喂了进去。 “唔…”沈南初被他倾轧下来的力压得几乎站不稳。 她摇晃着向后仰,有种要跌倒的错觉,下意识伸手抱住他。 然而刚勾住他的脖子,男人有力的手臂已经搂上来,将她整个抱起,转身抵在空旷的那面墙上。 ##第105章 磨 嘴唇相贴的一瞬,身体的记忆自然而来。 陆时砚捧着她的脸,从她的下唇亲到上唇。 他的舌头似在摸索,舌尖一点点舔过她的唇瓣,待是确认过后,便迫不及待覆含上去吮吸。 他起初的动作温柔而缓慢,只是一点点舔舔舐,给够她选择的空间。 沈南初一只手抵着男人滚烫的胸口,另一只还握在他的性器上,花洒已然掉地,细小的水流在地上汩汩游动。 她知道自己该拒绝,也知道,只要她说不,他一定会停下来。 但不知道哪里来的念头在拉扯、贪恋,她竟颤栗着手指搂上去。 陆时砚的身子明显一颤,刚刚还有些克制的吻瞬间变得铺天盖地。 手枕在她的脑后,唇却强悍地倾轧过来,带着某种压抑到急切的渴望几乎要将她吞没。 陆时砚的吻攻势勐烈到近乎野蛮,有力的舌头伸挑进来,不给她半点躲避与退缩的空间,霸道地擒住她的舌,卷咂着含进嘴里。 沈南初被他整个压在墙上,搂着他脖子的手都在发颤,意识和身子一样软如一滩湿泥。 鼻间的唿吸灼热滚烫,耳畔是汩汩的流水与彼此凌乱的喘息与咂吮声。 舌头犹如某种发情的生物,难舍地纠缠在一起,某种亲密的快意在这间逼仄湿热的浴室里肆意生长,随处蔓延,理智已然陷进情欲的沼泽,被全然吞没。 沈南初被他吻到唿吸困难,她抽回被他缠到近乎发麻的舌头,头小小地转到一侧,刚吸了一口气,他却已经追了过来。 “唔…陆…”刚吐出一个字,嘴又被他堵住。 有力地舌头再次顶伸进来,带着难耐地渴切,勾缠住她的舌尖。 舌心卷搅着她,肆无忌惮地纠缠吞咂,他搅弄着她的口腔,交吮间发出粘腻的水声。 陆时砚的灼热借由水汽一点点浸染到她身上,不知道是谁在动,相贴的身体在无意识的摩擦,她颤着眼睫,控制不住把腿抬了起来。 刚碰到男人的有力大腿,便立刻被他擒住。 陆时砚勾着她的膝盖缠到腰上,腰胯挤进来时,沈南初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低沉颤声。连载追新綪联鎴裙六〇8??壹???? “嗯…”她也没忍住,颤着身子喉咙里很轻地溢出一声低哼。 身上睡裙因为抬腿的缘故,裙摆已经挽到腰间,她一双腿光裸的露出,一条腿已经夹到他腰上。 而那根灼烫此刻正隔着一条薄薄的棉质内裤,贴伸到她发痒的腿间。 瘙痒的肉穴在被他烫过之后,汁水更加泛滥。 沈南初下意识动作,抬着屁股就扭上去,肥嘟嘟的小逼隔着一层湿透的衣料蹭在那根肿硬的性器上。 陆时砚身子一僵,下一秒整个身子都朝她倾轧过来。 他按着沈南初的屁股,硕大硬挺的肉茎从她腿间重重磨过,只一下,她立刻敏感地发出一声呻吟。 夹在他腰上的那条腿下意识收紧,屁股对着他顶入的方向抬高,这姿势跟迎合无异。 陆时砚吻着她沉沉喘息,他顺着她勾缠的力道挤进去,性器一下比一下更重的往她腿心撞。 沈南初被他含住唇,仍旧止不住的发出娇软的闷哼。 穴口痉挛着向外吐着汁水,湿哒哒地渗透内裤,随着摩擦的动作黏到他的性器上。 陆时砚感觉到那片湿热,动作越发狂躁,黏腻水声从两人身下传来,湿透的内裤也在着强烈的摩擦下逐渐歪到了旁边。 当他滚烫的茎身毫无遮挡的落在那张肥软的唇肉上时,两人都控制不住的缠抱在一起,身体兴奋地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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