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农历壬寅年。
生肖虎，“百兽之长”。

中国的“虎”文化历史悠久。
早在200万年前，
为争夺生存空间，
这种绝对力量型的勐兽让丛林中生活的祖先有过不少战战兢兢、
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刻，
他们谈虎色变，对老虎十分畏惧。

因此，威严和权势是虎最初的象征意义。

 

不过，人们在惧怕虎的同时，
也向往着虎的勇勐气魄。

逐渐的，老虎又成为了力量、威严、正义的化身。
人们希望能够借助虎的力量驱恶镇邪，保佑平安。

就这样，围绕着对老虎的崇拜和敬意，
一种丰富多样的虎文化诞生了。

人们崇虎、敬虎，在许多地方描绘着老虎的图案，
每一种虎，都对应着一种吉祥的寓意，
如虎王者气概，如虎雄壮健康，如虎勇勐精进……

    

商代伏鸟双尾青铜虎


农历新年将至，
今天与你聊聊中国人的虎，
借此愿你在新的一年里如虎添翼、虎虎生威！

  

被神话的虎

中华第一虎

1987年，河南省濮阳市西水坡，
距今6500多年前的仰韶文化遗址中出土了一对用蚌壳拼成的龙虎，
被分别放置在一具男子骨架的东西两侧，
学术界为之震动，这也成为中国虎文化的源头。

学者们对墓主的身份有很多猜测——
伏羲、颛顼……
但无论如何，至少可以认定，
以龙虎陪葬，
可乘龙驭虎凌驾三界的人物非三皇五帝莫属。

    
蚌塑龙虎墓

《周易·干卦文》中有记载，“云从龙，风从虎”。
因为龙飞于天，虎行于地，
所以虎与龙结合一起成为雄伟强盛的象征和美化权威的典型形态>

可见在远古时期，
虎与龙作为中华民族的文化象征，是并驾齐驱的。

器物上的虎

在商周之前，
人们就热衷在祭天的礼器和日常器物上铸刻虎的形象，
知名的文物有后母戊鼎、妇好钺、虎食人卣等。

其中，出土于湖南安化的两件商虎食人卣，
因其神秘的图案，一直都是人们讨论研究的重点。

    
商虎食人卣（yǒu）

起初人们认为虎食人形象表现了虎的凶残，
以及古人对虎的畏惧。

后来也有学者提出新颖有趣的看法，
认为这其中蕴藏着中国“天人合一”的哲学观念。

该青铜器展现出人与虎的和谐关系，
像极了《左传》中“勐虎乳人”的故事，
因为虎非但没有威胁到人，
人反而紧紧地环抱着虎头，仿佛在表达依赖。

这可能也体现了古时人们寻求老虎庇佑的心理。

还有人另辟蹊径，
认为器物上的人正是作法通天的巫师，
而动物则是他通灵的助理，
勐虎张开大口，嘘气成风，
帮助巫师上宾于天，进行人神之间的沟通交流。

想法虽然怪异，
但又觉得，正是古人看见了世界的巨大力量，
因而敬畏谦卑。
虎不再是一只勐兽，而是神兽。

神兽“白虎”

中国古代有五行四象之说，
四象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分别代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被奉为驱除邪恶的神灵。

这些动物神灵形象大量出现在建筑、壁画遗存中，
如西汉出土的四神瓦当、
唐高祖李渊重孙李道坚的墓内壁画中
就有大量的白虎形象。

    
西汉四神瓦当 白虎形象

    
湖北恩施土司城九进堂的白虎

宋朝张君房在《云笈七签》评论道：
白虎，虽没有《混元八景真经》中那样身为天地之主的超然地位，
但也在十方世界得真一之位，
是一切天人都由衷瞻奉的偶像。

  

与军事有关的虎

虎纹青铜戈

在商周时期，就存在大量以虎纹装饰的青铜兵器。

我国巴蜀地区出土过一些饰以虎纹的青铜戈。

究其根源，要从一个有关巴人的故事讲起：
3000多年前的一次战争，巴人帮助周武王讨伐商纣国，
受到封赏建立了巴国。

巴国的首领廪君因战绩显赫、智慧过人，
被人们奉为能掌管军事的战神，
他死后化成了凶勐无敌的“虎神”，
于是虎的形象就被刻画在兵器上震慑敌人。

    
虎纹青铜戈

再回头看看戈上的这只“虎”，
怒目圆睁的虎眼、巨大尖利的獠牙对准戈锋，
从视觉上看戈锋好像是从老虎的嘴巴里吐出来的，
这似乎也表现着战士渴望以敌人的鲜血献祭祖先甚至虎神的愿望。

虎符

虎符是在军事方面运用虎形象最好的明证。
虎符分为左右两半，
右半在朝廷，左半发给驻外统帅，
调兵遣将时需两半合一，
验真后方能调动发兵。

古有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故事，
可以说明至少战国时期虎符已然盛行。

现存虎符中最为精美、铭文最长、信息最丰富的是杜虎符。
符面有错金铭文九行四十字：
“兵甲之符。右才君，左才杜。
凡兴士被甲，用兵五十人以上，必会君符，乃敢行之。
燔燧之事，虽母会符，行殹。”

  

虎符不仅真实地反映了战国时期调兵遣将制度的历史，
还反映了古代高超的错金工艺，
虎符身侧的铭文是以金丝嵌入，
至今仍熠熠闪光。

虎蹲炮

提到军事，不能不提火器；
提到火器，不能不提虎蹲炮。

火炮崛起于公元十四世纪的明代，
由于炮头有两支铁爪架起，
形状颇似一只勐虎，故而得名虎蹲炮。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
中世纪是使用刀、枪、剑、戟等冷兵器的时代。
然而，
事实的真相却是，明代是火器获得较大发展的时期。

在明太祖开国时，军队就装备了大量火器，
在扫平群雄、北伐残元的战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虎蹲炮

    

融入世俗的虎

寻常民众的生活，
离不开关于老虎的故事。

传说，
曾经老虎的头上本没有“王”字花纹，
也没有排列在十二生肖里。

只是当时，天下初分，总有巨兽扰乱人间。

玉帝为解决此事，找来本事大的殿前卫士——
老虎。

老虎只有一个要求：
“每胜一次，陛下给我记功一笔。”

随即，老虎跃下人间，三进三出，
打败了当时最厉害的狮子、狗熊、野猪。

玉帝便在它的额头上划下了三道杠杠，
说这是给它记功的标记。

不久，东海巨兽又来骚扰人间，
老虎再次奉旨下凡降伏巨兽。

战胜归来，玉帝分外高兴，
在它的额头上深深划了一竖，
自此“王”字已成。


 

在虎的故事里，
比起虎的勇勐，人们或许更加赞赏虎的行动力，
勇往直前、无畏凶险，从而得到精进与成长。

 

近年来，
在全国各地还发现了大量岩画中虎的形象，
各朝代壁画、丝绸、玉雕、剪纸等做成的艺术品层出不穷。

    
阴山岩画

    
萨埵太子本生故事画之群虎 莫高窟第301窟

  
战国的四虎纹镜

 
西周时期的虎形玉佩

 
西汉 翼虎纹银带扣

民俗工艺品中布老虎在民间最具有代表性。

明代，人们把“虎”穿在了身上，
有一特殊纹饰叫艾虎五毒纹。

五毒是蛇、蜈蚣、蝎子、壁虎、蟾蜍，
听起来很毒，
但是旁边绣上艾叶和老虎，
就能把毒虫镇住。
艾虎，可辟邪除秽。

乃至如今，民间一些地方，
每当过年过节，孩子们仍会头戴虎头帽、脚踩虎头鞋，
长辈们相信这样能保护小孩不受鬼怪侵扰、健康成长。

 
明代虎镇五毒纹妆花纱


    
虎头帽、虎头鞋、虎头枕


不仅如此，
作为吉祥瑞兽的老虎形象也日渐出现在更多地方。

如出入宅邸时轻轻叩响的门环上有虎、
新春佳节四处张贴的年画上有虎等等。

 
老虎门环


此外，历代还有许多绘画虎的佳作流传于世，
如：岭南名家高剑父、大风堂张善孖、近代的刘继卣、胡爽庵。
均以笔墨精到，将虎的精气神表现得淋漓尽致。

为了深入观察老虎的生活习性和王者之风，
民国画虎大师张善孖还曾在家中饲养老虎多年，
与虎近距离接触，以达到作品的神行兼备。

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
艺术家们以不同的形式表现着虎的精神。

古往今来，老虎作为一种精神文化的象征，
仍然守护着我们的民族，我们的未来。

 
《君威》高剑父（其早年之作多署名高麟）


 
“当代画圣”刘继卣的作品

 
张善孖、张大千养虎

 
张善孖名作《勐虎吞日》